12月 212010
 


(讲座结束杨恒均老师和网友们交流)

主持人:搞民主,不是要成为职业革命家,首先做一个合格的公民,一个自由的人,要宽容,这是基本,千万不要自己身无分文去做职业革命家。

提:杨老师您好,您说我们的政府在成熟时,才会有民主,那我们的政府什么时候能够成熟,如果有一天,在校的各位都成熟了,并且具有一定的素质,我们的政府还不愿意成熟,我们应该怎么办?

杨恒均:我们成熟了,但这个政府还不成熟,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样的民众就有什么样的政府。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民众中传播民主,2008年时,我每天平均收到好多封年轻人给我写的信,告诉我看了我的博文才更清楚知道什么是民主。公民社会扩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什么样的政府,但现在所有追求民主的都是我的朋友,这个圈子非常小,小到让我都悲观。不相信的话,大家从这个课堂走出去,不到一百米,你随便拉一个大学生谈谈民主与人权,保不准你就会被认为是“神经病”。这就是现实。

提问:杨老师您好,我开始去做一些事,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但跟大家聊天时,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对民主这件事那么不感兴趣,这是我比较困惑的,谢谢!

杨恒均:现在大家对民主很冷漠,最主要的是民主被妖魔化的很严重,对此我有很深的体会,我在外面整整呆了十几年,对民主才有这么一点有限的认识,完全无法提高到理论程度,这种妖魔化非常强烈,我现在在大陆看电视上的节目,我看10天,我都有些动摇,看台湾的选举,再看看美国的选举,妖魔化非常严重,和我在现场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中国的经济很发达,很多人认为中国真的了不起,但一些民主人对民主的认识也非常偏,不切实际。民主说它简单就很简单,说它很难真的很难。台湾的民主是马英九、宋楚瑜、连战在弄,都是在美国生活过很多年的博士,唯一没有到过美国学习过的人就是陈水扁,我之前非常支持陈水扁,但之后我觉得他完蛋了,因为他没有在美国呆过,他搞不清楚民主制度就是老百姓用来对付统治者的,他还以为自己玩民主很熟练呢。马英九就能明白,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马英九亲自见证过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美国总统尼克松是如何灰溜溜地下台,以及克林顿被一个女实习生玩得半死不活。陈水扁体会不到这一点,以为自己脸一红,民主口号一喊,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比陈水扁强吗?现在有很多维权的朋友问我:你现在搞这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用?被车撞了不去关心,拆迁房子你不去呐喊……。我说:我现在不搞这些东西,你们维权有用吗?中国维权了五千年,你就比陈胜、吴广还牛逼吗?如果没有民主法治,维权没用。个人维权就是培养公民的过程,也是推进民主法治与自由的过程,但不能停留在那个层面。或者说,大家在不同的层面推动。现在的问题是,我目前这批朋友中,我反而是非常边缘化。你关心具体事情,有人呼应,你谈民主自由,你就比较孤独。这大概就是在中国,只能把“民主”与“小贩”放在一起的原因吧?

杨恒均:这我非常赞成。我给大家讲一件个人的事,在中学与大学时,我非常反叛,当然那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我们不敢反叛社会,也不知道政府在哪里,我们反叛父母。后来长大点,看到人家说,中国的孝顺是阻碍中国进步,也是实现民主政治的障碍,我还挺认同的。可是,你们知道吗,就在这些年我变成了我们当地少有的孝子的时候,也是我追求民主自由最激烈的时候。我想说,民主无所谓东方与西方,民主也不排斥某一种文化。

提问:杨老师您好,“民主”这个词前面可以加“协商”“参与”“宪政”,您是怎么看宪政民主的,我想请您谈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未来,希望您展望一下谢谢!

杨恒均:民主前面可加协商、参与等等,但有一个本质,选举民主是核心,要进行选举,因为直接民主是不能搞的,西方左派讲没有真正的民主,其实就是说,没有直接的民主,都是选了一些人,搞的“代议民主”。宪政民主是我一直推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如果把前面“坚持一个领导……”一段去掉,后面宪法完全可以变成宪政民主里的“宪法”,是一个很好的东西。世界上最详细的宪法,就是北朝鲜的,我自己没有研究,是一个美国学者告诉我的。

袁天鹏(罗伯特议事专家):中国从清朝立宪到孙中山革命、老蒋选择宪政民主道路,以及现在的执政党取得中国之后,到现在有机会建立民主,但没有选择,是中国人民没有选择,还是只是关键人物没有选择,我们有没有选择的道路?

杨恒均:我们的前辈康有为、梁启超,一百年以后,我们是不是像他们一样成为您悲剧人物,我真不知道。他们一百年前就在推动,但到现在还没有成功,可是,台湾现毕竟走到了宪政。我越研究美国的民主,研究得越深,对我观念的冲击越大。我们知道,虽然的民主观念在建国之初就全部确立起来了,但后来却经历了漫长的道路,也很曲折,这里就不多讲。我们也不用美化台湾,我说的是以前的台湾,他们的黑暗一点也不逊于大陆,有白色恐怖,有暗杀。可是现在不同了。

至于是谁的选择,我无法确定。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有选择,那就是我们认为时机成熟了,就要朝这个方向努力。如果有人说,也许还需要一百年才能成熟,也许你们会像康有为与梁启超一样,要在自己死后近百年才能出现……我说,即便如此,我们也要认定民主宪政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否则,你要等到一百年后再开始?如果康有为与梁启超知道一百年后民主自由还没有到来,他们怎么办?什么也不干?那成什么事啊。

我想补充一点关于言论自由。言论自由是一切变革的开始,中国这10年,上帝给了我们一个好礼物,就是互联网,互联网是我们古老民族实验言论自由的实验场。我们能够善加利用互联网,能够形成社会与政府的良心互动,能否把互联网上的经验逐步推广到现实社会?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提问:杨老师您好!民主对我们国家来说,有一个担心,担心因为搞民主造成国家分裂,您在这方面有什么考虑;另外我们实施市场经济30年来了,不搞民主,民主也会来敲门,请您预测一下十八大之后,我们的民主、政治改革您觉得有什么样的前景?

杨恒均:你提的“民主了会造成分裂”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我写过一篇长文说明这个问题。我在欧洲有一个明显的感觉,欧洲以前四分五裂非常严重,打仗打得有如中国的战国时代,但现在不是了,虽然还是一个一个独立国家,可是你去欧洲旅游就知道,欧洲大陆好像一块统一的大陆,边界也越来越模糊了。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现在整个欧洲的价值观与价值理念越来越接近,大家就能合到一起。

您刚刚说的民主了就会造成中国分裂,应该也有先例,就是苏联。苏联为什么分裂?因为它的社会主义政策非常糟糕,那个统一本身就是靠强权而不是靠共同的理念。苏联解体是加盟共和国搞出来的,人家不想跟你一起玩了。中国今后分裂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现在压得越狠分裂会越大,这就是涉及到一个民族政策,就涉及到是什么理念把中国结合成一个整体,中华民族是靠什么统一在一起的?我想,肯定不是“大汉民族的精神”吧,那样的话,非汉族就有理由分裂了。应该不是靠飞机大炮,那样的话,你一旦解体,人家就会纷纷独立,你还真不能搞民主了。靠什么?我想,虽然欧洲没有真正统一,但有值得借鉴的经验,那就是价值观与理念。等到中国各民族都认同了一个立国的理念,也拥有相同大家价值观,分裂的可能性就很少了。有人说,什么样的理念与价值观有如此的凝聚力?我悄悄告诉你:目前来看,正好是自由、法治、人权与民主的普适价值观才能担次大任。

提问:谢谢主持人,谢谢杨老师,我想说一个问题,中国民主有很多角度,现在有人给我灌输这样一个角度,同样在中国,国民党在台湾治理得非常好,是否要进行三次国共合作?

杨恒均:国民党内有人这样考虑,他们当时频繁来大陆时,有这样的考虑,您的方法当然好,台湾的经验最可以借鉴的经验。据我所知,当初国民党高层包括连战访问大陆的时候,都怀着国民党重回大陆发展的梦想。但估计他现在很失落,大陆实在太大,他进来后就被波涛汹涌的“连爷爷你回来了”的呼声弄迷糊了,找不到北了。我估计,他现在最多回来当一个国家副主席,至于国民党,还得留在小岛上同民进党鏖战。

主持人:非常感谢,我也有一个问题请教您。有人认为民主和专制是一回事,都是一种统治手段,民主的“以众暴寡”和专制的“以强凌弱”本质一样。你怎么看?

杨恒均:民主不是”以众暴寡”,民主是保护弱势。

主持人:我看这个观点之后,不断寻找答案。蔡定剑教授最近在《学习时报》上发的一篇文章在某个程度上给了我答案,我念给大家听,也借此结束我们今天的讲座:“那些攻击民主会导致社会乱象的例子都是自称民主制的威权政府的例子”非常符合我们现在。“不能把民主转型前的制度与民主制混为一谈,把非民主制的弊端当作民主制的问题加以批判。发展中国家搞民主出现不稳定不是民主制本身的问题,而是从专制向民主发展过程中会出现不稳定问题。

非常高兴杨恒均老师今天能够讲这样的话题,之后希望有更多的探讨。谢谢杨老师,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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