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 062011
 

part05知识分子左右之争:暂时难达共识

凤凰网资讯:有人感慨现在的知识分子缺乏独立的思想和人格,更加世俗化。怎么看这种观点?您觉得当下知识分子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中国的知识分子之间,一直存在左右之争,有没有可能达成共识?

贺卫方:按儒家传统,知识分子说一些大口号的比较多,真正务实做事情的其实比较少。近代以来,西方学术体制的引进最大的好处就是强化了分工意识,术业有专攻,也更技术化,不仅仅是一些口号。

如果公众只关注赞誉那些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也不是特别健康的状态。比如法学界,那些扎实研究民法的知识分子,同样非常重要,当这个社会需要某种制度,他们能够提供成熟且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我自己在这方面是比较差的,非常尊重他们。

不要希望所有的知识分子,天天高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其实是不可取的。因为知识有分工,知识分子也有不同的分工,需要大家合作、理解。我对进入官场的知识分子也抱有一丝希望,甚至觉得他们值得同情,因为他们要忍辱负重,不像我们体制外的人还可以自由的表达。

所以,不要要求所有人都那么壮怀激烈。即便是关注社会现实、坦率发表自己意见的自由派知分子,也不应该仅仅是批评、批判,也应努力在多个领域去做事情。

关于中国知识分子中的左右之争,我觉得很难达成共识。因为中国的左右根本不是西方意义上的左右。西方的左右,是在尊重私有财产、言论自由、司法独立这些基本制度存在的前提下,就一些具体问题产生的争论,比如传统价值应不应恪守?妇女有没有权利堕胎?税收怎样才更加合理?是福利优先还是自由优先……

中国有没有这样的基本前提?中国左派是什么人?是在呼吁文革的,这些人心理是有问题的,有一种症状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编者注: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于他人),经历过文革或者在文革当中受到一冲击的人,反而越来越迷恋强权。就像希特勒,他人格有严重的问题,内心是一个很弱、很自卑的人,所以特别迷恋强权。

怎么去跟这些人达成共识?在基本的、合理的社会制度建立之前,在中国谈左右之争也好,谈共识也好,其实是不可能的。我不寄予任何希望,也不认为合理的决策要建立在这种共识之上。

part06期待人人具有尊严,社会温良谦和

凤凰网资讯:看您1月23日在微博上写下您的一些期望,“我期望一种温润的思想文化环境。报章电视网络上洋溢着一种探索和理性的气息。阅读成为越来越多国民的生活方式。每一个大一点的社区都有一座藏书丰富、服务友善的图书馆。思想家在大学,在江湖,在山野,不在庙堂。出版社层次分明;人们可以只依据出版社去判断书之品质。人人具有尊严,社会温良谦和。”温润、温良谦和,这种心态跟自己的年龄有关吗?您今年也刚好是知天命之年。

贺卫方:其实在二十几岁,我就一直期望这样的社会。没有理性的讨论,没有对人格的尊重,动不动就出现游街示众,地位低的人没有尊严,地位高的人也没有尊严,这都不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真正尊重的基础上。

关于社区图书馆,中国的社区图书馆是全世界非常差的。过去一些县图书馆,还有比较好的藏书和借阅制度,现在一方面书价越来越高、经费越来越少,另一方面人们读书的兴趣也在逐渐减少。北京,餐馆遍地都是,但好的书店不多。

除了政治上平和、尊重人,人们也真的有阅读习惯。我们可以调查一下,人均有多少藏书?有多少人去图书馆借书?大学为城市的文化传递做了多少贡献?这些方面我们真的做得不够,与其每年拿多钱搞社科基金,不如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造福国家国民的事情。

凤凰网资讯:2011年,对个人有没有什么样的预期?特别想做的一些事情?

贺卫方:越来越有一种限度感,做不了什么太多的事情。

首先自己好好活着,回到北京、回到北大,非常熟悉的环境,有许多的老朋友,大家经常在一块聚会,在一块聊天,这又是一次特别好的机会。
此外,还会一如既往地关注社会问题。希望自己的一本关于法制的演讲集能够出版,书名叫《我们法律人》。另有一本,是在石河子大学的八讲课程,也在考虑出书,也作为我在新疆非常重要的成果。

我对国家没有多少期盼,但也不会感觉到太失望,因为我觉得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退也退不到哪儿去,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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