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 062011
 

2011年03月31日 凤凰网专稿   作者:陈芳

1月26日中午,与贺卫方先生相约在北京大学东门外的万圣书园。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咖啡馆,暖暖的。贺卫方坐在对面,一杯简单的美式咖啡,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言谈间透着儒雅与谦和。

两年的新疆支教生涯正式结束,贺卫方,边疆归来!1月13日,给石河子大学政法学院捐赠400本书,15号给研究生上完最后一堂课,17日正式离开新疆,回到北京。一切如两年前那般熟悉,校园、成府路、万圣书园的醒客咖啡馆。只是北京的冬天,没有雪,贺卫方会怀念新疆的雪。

弹指一挥间,两年就过去了,有人甚至会问他,到两年了吗?贺卫方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两年以后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感受到派我来这里支教,是对我最大的奖赏。”贺卫方在捐书仪式上致辞时,这样形容这两年,并将元代乔梦符《金钱记》里的戏词颠倒过来,作为自己的写照:本是些笞杖徒流,都做了风花雪月。贺卫方说这两年的支教生活时时处在一种欢快的气氛之中,得到了在北大从未享受过的礼遇,从书记、校长、到主任,各个层次的人都有接触,还有2000多学生过马路换教室听贺卫方演讲的壮观场景。

从言谈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发自心底的快乐。这与两年前贺卫方只身远赴新疆时的“悲情”色彩不同。而去新疆支教对当时的贺卫方来说,亦很突然,“没有任何的精神准备和思想准备,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某种惩罚,不然不会派我去。”直到今天,贺卫方说也不清楚究竟是谁做出的这一决定。

说到此处,贺卫方点燃一支烟,自然又忆起这之前的“浙大风波”:2008年7月,贺卫方高调宣布离开北大,南下浙大,却在最后时刻因浙大爽约陡生变故。“2008年8月到12月,对我来说,是极其困难的时刻。”那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贺卫方要离开北大了,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回头的余地。就在此时,贺卫方收到了时任北京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的吴志攀的挽留短信,“如果去不成,就回到北大”。这短信,贺卫方一直保留着。只是这一次,人事关系留在北大,人却要西行——去新疆的石河子大学支教两年。

“我觉得人生不应该完全都变得像一个斗士,毕竟人生苦短,岁月如白驹过隙,你需要有一种非常美好的生命感受,跟朋友的爽朗交往,放眼青山绿水的那种喜悦,读一本老书给你带来的快乐等等。其实人不完全是为了改造这个社会而存在的,我们需要更丰富多采的人生历程。”2008年7月,贺卫方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坦露出这样的心声,那一次他原本准备去西子湖畔放眼青山绿水,最后却在西域苍茫天地间收获了这美好的生命感悟。“到昆仑山,到喀什库尔干,到罗布泊,到夏尔西里那片新收回来的疆土,到库车……内心会散发出一种对大自然非常特殊的赞美,甚至一种敬畏。”贺卫方告诉凤凰网,自己在新疆的这两年,内心获得了非常大的满足,审美方面也获得了成长。

除此之外,与维吾尔族、哈萨克族、蒙古族、回族等不同民族朋友之间的深层次交往;阅读有关新疆历史的书籍等,都让贺卫方悟到了美好的生命感受。

“我期望一种温润的思想文化环境。报章电视网络上洋溢着一种探索和理性的气息。阅读成为越来越多国民的生活方式。每一个大一点的社区都有一座藏书丰富、服务友善的图书馆。思想家在大学,在江湖,在山野,不在庙堂。出版社层次分明;人们可以只依据出版社去判断书之品质。人人具有尊严,社会温良谦和。”1月23日,贺卫方写下这样的待,这一年,贺卫方刚好是知天命之年。

在关注社会现实与潜心做学术之间,贺卫方曾感到过内在的紧张。这两年他差不多找到了平衡。对于社会现实,他依然关注,尽管对中国近几年的司法改革状态感到失望,对民主、法治、自由的追求依然不变。而对当下突出的社会问题,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忧虑,“我们的体制似乎是中央权力无远弗届,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政令不出中南海。下边可以形成一套非常完整的套路去隔绝信息,让上面没办法了解,最后可能就会越来越无法挽回。”在贺卫方看来,唯有真正的司法独立方可疏散化解矛盾和冲突。

“我对国家没有多少期盼,但也不会感觉到太失望,因为我觉得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退也退不到哪儿去,就是这样。”最后,他以这样的话收尾,让人读出些许无奈。“温润的思想文化环境”、“探索和理性的气息”、“人人具有尊严,社会温良谦和”,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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